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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、雨后哭泣的少年
少年背向阳光,躲在树木的阴影下。头发梢还滴着水珠。身体微微抖动,喘着粗气。忽然他弯下腰去,把头埋进了臂弯里。身体抖动得更加剧烈。脚下是湿润的沥青路,路面凹陷的小坑填满了泥水。倒映出少年一小块头发来。湿透的衣服紧贴着纤细的身子,能在浅白色的衣服上看到肉色的肌肤。树叶凝聚的小水珠从叶尖滴到少年的发丝衣服上,少年却全然不觉。
林荫大道又开始了行人的观光旅程。因为下了雨的关系。风景格外的漂亮,空气也格外的清新。每个路过少年身旁的旅客都纷纷向他投去同情和困惑的眼神。在这风景如画的观光区,雨过天睛,一位哭泣中的少年,多少能有让人臆想的空间。
有急促的脚步声朝少年所在的位置奔来。
女生停在少年的面前。身体随着粗重的呼吸上下起伏着。细碎的流海和着细小的汗珠紧贴在额头上。她和少年就这样面对面站着,少年却没有改变过他的姿势。两人就这样静默着。
她终于深深吸了一口气,甩了甩长长的黑发,用一把带着点磁性的甜美的声音说话:“原来你在这里啊。”
少年却置若未闻。女生精致的五官迎着被树木遮挡变成零碎的光线,忽隐忽现的。她缓缓的低下眼眸。她能清楚的听见少年低低的,低低的呜咽。
旅客们的臆想就开始围绕在两人之间。兄妹的争吵?情侣的斗气?表白被拒绝者与拒绝者的对峙?其实无论哪一种,也不过是旅途中的点缀。不被谁在乎,也无关在乎谁。最多会感叹一两句“现在的年轻人真是……”“赶快和好吧”之类的话,然后继续观光。或许再过不久,就会因某些事情某些景物而把现在的这一切忘记掉。
仿佛是被定格住的画面。没有往下发展的意图,也就没有观看的必要。所以除了两人,每个人都只是过客。
少年还是保持着同一个姿势。没有因女生的介入而有丝毫改变。
女生嘟起粉红的嘴。她蹲下身来,伸手捧起少年埋进臂弯的头来。少年的脸在这一刻清晰起来。
浓密的睫毛噙着泪珠,白皙漂亮的脸上有两道清晰的泪痕,眼睛迷离的看向女生。
薄唇紧抿,一副受伤的样子。
女生张张嘴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。少年倏的抱住女生。紧紧的抱着。女生能感受到少年冰凉的体温和颤抖的双手。湿漉漉的头发摩擦着女生的脸,女生能感到心里像是有被什么抽空了一般。女生回抱住少年,语气轻得几乎听不见:“喏,小川。我们回家了。再不换衣服你会着凉的。”
少年绝望的声音从喉咙里慢慢的,慢慢的发出来:“小若……小若……为什么会,这个样子?……那不是我,那不是我啊!!”句末是撕心裂肺的呼喊。
苏若的眼泪就这样毫无预兆的滚落下来。她摸着少年嘴角的淤青,哽咽着安慰少年:“嗯。我知道,我知道。无论是不是,你就是你。小川就是小川,这是永远不会改变的。”
二、苏若的记忆
苏若和郭小川是名副其实的青梅竹马。不仅是邻居,而且从幼儿园到高中,皆在同一个年级同一个班同一张桌子。
在苏若的印象里,郭小川是个温和听话又聪明的男生。而在苏若的记忆里,郭小川的爸爸是个赌徒,每次赌钱回家总会闹个鸡犬不宁,之后又几天几夜的流连到外面去赌博。郭小川的妈妈是个有暴力倾向的女人,受了丈夫的气就会拿郭小川出气。郭小川做错了事总会把他关进黑房子里。具体的苏若其实也不清楚,这些暴力倾向,黑房子的事都是小时候的郭小川说的。
可能因为害怕和担忧,所以郭小川从小到大都是一副卑微怯懦的样子。
苏若的父母会经常带郭小川到自家吃饭。所以苏若和郭小川自然成了一对好朋友。苏若打小就体弱多病,虽然上了初中以后身体比以前好很多,但是这之前她是很少出去玩的。惟一一次是在10岁生日那年,郭小川提议带她出去玩的时候。
假若那个时候没有发生那件事,她大概也无法相信刚才那件事情吧。
起因是什么她已经忘记。她只记得那几个大他们两三岁的男孩子围着他们,用石头攻击他们。嘴里似乎说着嘲笑的话语。然后一向腼腆怯懦的郭小川像变了一个人那样,把几个大男孩打得倒地不起。她清楚的记得那时候他的表情——骄傲的,满足的,狂妄的,陌生的纠缠在一起,似乎是另外一个人。
后来她问起,而郭小川的回答却让她吃惊。
小若,你在说什么呢。
小若,我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情?我可是很怕事的。
好了,小若,做梦是不能当真的。
苏若便不再提起。也许,也许真的是一场梦罢。年少的苏若这样去说服自己。
直到初三的暑假,郭小川再一次在校外打架。苏若在他家门口质问他时,又再一次听到了令她更加疑惑的答案。
唉,小若,你平常老爱看漫画,都中毒太深了。
我连蟑螂都不敢杀怎么可能打架?你是不是认错人了?
可是怎么可能会认错呢?从小一起玩到大的,熟悉各自的特征,又怎么可能会认错?然而又确实是不同的人,那个郭小川气势嚣张跋扈,胆大妄为,打架是发了狠的不要命。
假若不是同一个人这个世界竟然有一个人长得和郭小川一模一样;不仅长相,连特征都一样。这让苏若很长一段时间都难以相信。
随后那个长得很像郭小川的人一直没再出现过。苏若也开始觉得自己的确认错人了。
又直到刚才。
和郭小川去买学习文具,途中遇到几个小混混。郭小川本想拉着苏若逃命,不料被揍了一拳,然后事情发生了变化。
小时候零散的记忆,初三暑假亲眼目睹的事实和现在拼凑在一起,完完整整的清楚,其实一开始就该打破沙锅问到底的;其实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可能有人相似得如此完美的。哪怕性格不一样,那极细微小的特征也是不能模仿得到的。
苏若惶恐的看着郭小川。那个如瓷娃娃般听话的男生在一瞬间变得陌生起来。他叫嚣着,扯气高扬,然后发了狠的干架。无论苏若说什么,怎么叫喊也无法阻止郭小川。那些小混混个个被揍得皮开肉绽,一个不小心,郭小川挨了一拳在嘴角上,等意识清醒,那几个混混已经不省人事了。而郭小川忽然意识到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,发了疯似的逃掉了。
苏若想去追的时候,天开始下起了雨来。因为身体的关系不能淋雨。她惟有等雨停了之后才立刻跑了很多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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